【深山】孤儿寡父（3）
3
陈深的公寓里面，暂时只有一张床。
张启山站在门口，看着陈深铺被子。
“今天没有新床，先将就一下，今晚跟我睡吧。”陈深并排铺好了两床被，把枕头拍得蓬松，转过来招呼张启山过来，“来，试试高矮合适不。”
张启山听话的跑过去躺下，仰头对着陈深眨眼睛。手搭在肚皮上面，摸了摸，又垂下目光要看看。
陈深噗嗤笑了出来：“吃撑了吧？”说着把手也贴了上去，果然手底下鼓鼓的。张启山身材紧致健硕，可这一顿晚饭吃得腹肌都没了。陈深拍了一拍，“不难受吧？我给你揉揉？”
张启山不好意思的抿嘴一笑，翻过身去背对着陈深，不给他看。
陈深心里化成一滩水，笑着给他盖上被，并在他边上也躺下来。
结果刚一关台灯张启山就翻了过来，瞪着眼看着陈深。陈深感觉到衣袖被拽住了，便伸手在他手臂上抚摸。张启山这才敢闭上眼睛，下巴缩进被子里。
陈深听到他呼吸匀了才敢闭上眼，不多时又觉得身边人有动静。
他睁眼望过去，张启山没醒，身体却在发抖，嘴里含混说着什么，动作逐渐变成挣扎。陈深不敢贸然弄醒他，赶紧掀开被子凑到他身边去，把人搂在怀里，低声哄着。不知道做了什么噩梦，陈深猜他有过太多可怕的经历。张启山一感觉到他的温度就往怀里钻，紧紧地把他陈深抱住了才平静下来。脑袋枕在陈深胸膛上，陈深一个劲的抚摸他的背，顺他的头发，这才把人哄睡了。陈深松了口气，干脆两人盖一床被子，搂着他沉沉睡去。
早上醒来的时候半边身子都麻了，陈深睁开眼望见张启山窝在他怀里，乖巧如婴儿一样，浑身酸痛也好了一半。
张启山呼吸那么清浅，睫毛抖动着，如一对小小的羽翼。手指头还保持着拽住他衣袖的姿势，睡衣都水乱了，露出白皙的脖颈和锁骨。
陈深下身挪了挪，清晨间的反应令人尴尬。
张启山哼了一下，立即警觉地抱紧陈深。这样的人怎么能上战场厮杀呢，陈深想，他就该被养着，天天喂糖葫芦。
张启山终于醒了，像个半大小子，睡眼朦胧，一醒就饿。
陈深给他换了衣服，抓着脚腕子套上鞋袜。张启山的脚腕就那么一点，比黄花闺女还细。
能做的事张启山都要自己做，他洗了脸，牵住伸过来的手，小声叫一句“深深”，等着陈深领他去吃早点。
反正陈队长不务正业，一天两天的不上班也是常事。
他带着张启山出去四大金刚一套吃下来，又买了包梅子消食。“父子两”在商场里逛，偶尔张启山捏着梅子喂过来一个。
陈深舌尖舔到张启山的指头尖，甜甜的，就像心尖上抹过羽毛一般。张启山感觉手上潮乎乎的，又放进嘴里舔一舔。
陈深看得心里忽悠一下，一身冷汗。
他们逛到裁缝铺子，陈深常去的一家。指着满墙的样品，陈深叫张启山挑挑看，“喜欢哪个样式颜色，指给深深就好。”
张启山扫视了一圈，不吭声的躲到陈深后面摇摇头。
陈深转过来，抚着他的肩膀，“怎么了？不喜欢？那你喜欢什么样的？”
张启山伸手拽住陈深的外套，“深深。”
“嗯？”
张启山又拽拽陈深的衬衫，裤子，“深深。”
陈深这才明白他喜欢自己的衣服，心里抹了蜜一般，不知道乐呵个什么劲。扭头问老板：“照我身上，给他做一模一样的一套，能做么？”
老板赶紧凑过来，“可以可以！我立即就给这位先生量尺寸，担保一模一样！”
陈深这才高高兴兴的把张启山推到前面来，趴在耳边小声道：“启山乖，站好了叫老板量尺寸，做一套跟深深一样的衣服。”
两人定好衣服，又是吃了逛逛了吃，还看了一场电影。张启山开心得够呛，出来后一个劲摇晃 陈深的胳膊。
快要日头落山陈深才想起来买床的事，牵着人去了家具公司。跟老板询问了几句，又挨个款式摸了摸，想叫张启山躺躺试试，这才发现张启山一脸闷闷不乐。
“怎么了？”陈深坐在床上，把张启山拉过来，“这可都是最好的床，你坐下试试，可舒服了。”
张启山倔强的站着，不吭声也不动。陈深再叫他，他干脆退了一步。
“怎么了？”陈深站起来去拉他，结果张启山拽着他就要往外走。
“启山，我们还得买床呢，不买床我们又要挤在一块不舒服。”他想到今早的尴尬，觉得这事迫在眉睫。自己也不是个定力好的，这么下去怕要出事，“给你买最好的，自己睡……”
“不要！”张启山突然转过来，怒目瞪着他冒出两个字来。
陈深一愣，这可是继深深之后第二个词。
“不要床！”第三个！
张启山看陈深还愣着，死了心就要拉陈深走。都逼出两个新词来了，可见他有多坚决。想不到张启山这么排斥新床，陈深也只好跟着他走，心里不知道是该不该高兴。
晚上，因为床的事，张启山和陈深闹了一会别扭。但他也不记仇，陈深装模作样的说自己洗澡擦不到背，他就立即冰释前嫌，跑去给陈深擦背了。
听话到陈深有点发愁。愁到不知道如何睡觉。
硬着头皮熬到夜里，张启山早早在被子里躺好，瞪着眼等他了。
身上一股兰花肥皂味，陈深刚躺进被窝，张启山就自己钻了过来，抛弃了他的那床被。陈深太阳穴一跳，一手搂着他，一手手拿起一本书来。
“我看会书，你先睡。”
张启山闭上眼，又睁开了，伸手摸摸他的书。
陈深有趣的把书放低，好奇地问：“启山，你认识多少字？”
张启山蹭上来一点，指着内页，划过来划过去，停在一个字上，“大。”他说道。又滑了一些，道：“天。”他又仔细看了看，然后摇了摇头。
陈深还是挺高兴的，今天张启山说了许多话。
张启山虽然看不懂，却还是盯了一会，然后转过来看着陈深，拍一拍那本书。“深深。”
“要我给你讲？”
张启山点了点头，在他肩头找了个舒服的地方靠着。
陈深觉得这一刻实在太温馨了，他已经多年没有这种感觉。他下巴在张启山头发上蹭了蹭，“好。”然后他搂着张启山开始念书，念到艰涩的地方，就解释一番。
也不知道讲了多久，陈深停顿一下，发现张启山已经睡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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