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冬末

甜甜的小变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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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深山】孤儿寡父(14)

14

陈深胆子再大也忍不住有些发毛。

张启山看着他,冷冷道:“你说,以后还去不去米高梅胡混?”

陈深一愣,他怎么连自己去米高梅都知道。稍一迟疑,张启山已经催促道:“叫你说了,还不说。”

“不去了不去了。”陈深连声答道。

“以后还跟不跟那个姓李的女明星来往!?”

“这你也知道?”

“说!”

“不来往了不来往了,什么女明星,没有没有。哪个明星有你好看。”

张副官脚下一滑,险些开到马路牙子上去。

张启山脸上热了热,继续道:“还惦记不惦记你原来的学生,如今的唐太太?”

陈深不急着答了,兴致盎然的问道:“启山,你是不是吃醋?”

“叫你说就说,哪那么多废话。”张启山只觉得皮肤一路烧到脖子。

陈深清了清嗓子,“那我可都说了?”

“你说。”

陈深突然抓住张启山的手扯进怀里,“我心里只有你一个。”

张启山已经恢复了,可是一个瞬间,竟也无法抗拒的安静下来。陈深的手握住他的,十指紧扣。他的怀抱那么炙热,这几个月来不断将他从噩梦中拯救出来。

陈深确实有很多话想说。憋在心里太久,无数次想告诉张启山,却无奈于他不会明白。像一封寄不出去的信,现在终于有了机会。

他自认是个没正经的人,复杂,虚伪,不务正业。可从遇见张启山起,陈深变得简单。他的世界里再也没有了其他人,全部都是一个张启山。他是民族英雄,亦是陈深的孩子,陈深的挚爱。他扮演着全部角色,填满了陈深的生活。

“我皮糙肉厚,在杀戮和欺骗里变得麻木,失去了知觉,没有喜怒哀乐。你出现之后,成了我疼痛的原因,快乐的原因,甚至活着的原因。”

和他在一起生活的日子,陈深每一天都在倒数。害怕失去张启山,甚于害怕失去生命。

 “陈深,”张启山感觉脸上发热。他余光瞄了瞄前排两人,拍了拍陈深的手臂,“我没叫你说这么多。”

“有些事就是身不由己。”陈深无赖的笑笑,看了看前面又看回张启山,“就好像你也没叫我喜欢你,我还是要命的喜欢怎么办啊?”

车身忽悠一晃。

张启山稳了稳,深色又低沉下来,“你喜欢的是那个孩子。”

“我陈深喜欢的是你,可不会因为你黑着脸就退却。”

张启山突然想起死去的尹新月,皱起眉头,“我随时会上战场,跟着我不会有好下场。一个不小心,你下回见我就是马革裹尸。”

“你原来也会偶尔不听话,如果真的马革裹尸,一辈子也就最后不乖这一回。我能忍。”

张启山横了陈深一眼,“我已不是五岁了,少信口哄我。”

陈深抓着他握枪的手指上自己心口,“你要是发现我有半句胡说,就杀了我。”

张启山心中一颤,握枪的手甚至抖了一抖。陈深露出笑意,在他耳边低声道:“可如果我说的全是真的,得给奖励。”

“……”张启山立即把眼光别开,假咳了一咳。

一车人再次诡异的安静下来。直到车开到了地方,在一处民房后门口缓缓停下来。

张副官给张启山打开车门,站的笔挺,敬了个军礼。

张启山点了点头,迈出一只脚。副官在耳边说:“佛爷,长沙沦陷了,反击战正在筹备之中。张家亲兵都已经准备好,之等您一声令下。上峰这边一直期待您回来,大家都很担心您,也很需要您。”

张启山下了车,稳稳当当站好,环顾了一眼四周环境。“好,我们立即备战。”

说话间陈深也自己步了下来,插着兜靠在车边上。见张启山朝他看,伸出一只手挥了挥,道:“去吧去吧,儿大不中留。”

“你不进来么?”张启山意思是他们的隐秘据点。

陈深摇摇头,“军统的秘密,我知道的越少越好。对军统,对我,都更安全。”

张启山点了点头,“也好。”说完就跟着张副官他们往里走,走到陈深就快被门挡住的时候,突然停了下来,背对着他说:“这段时间谢谢你。”

陈深刚好拿出一根烟来点上,还没吸一口。他貌似无所谓的笑笑:“是我谢谢你。”

张启山站在那,继续说:“我接下来可能直接回长沙,或者回重庆。”

陈深吐出淡淡的烟圈,道:“刚刚答应你的,我都记着了。我不去美高梅,也不找女明星女学生。”

张启山沉吟片刻,突然有些怅惘,“还是算了。你不用为了我……”

这时陈深突然大步走过来,搂住他把后半截吻了进去。副官和八爷一起别过了脸。

许久才被放开,张启山慢慢睁开眼,呼吸和陈深的交错在一起。他小声道:“陈深……”

陈深温柔的笑,拇指擦过他的脸。“你长大了,果真成了个有担当的大人。我总算不负宰相的嘱托。”

张启山看着他,不语。

“至于我的奖励,”陈深笑着叹了口气,“你先欠着我。”

他的手背突然拉住,张启山的手心发热,紧紧攥着。“陈深,等我回来。”

陈深点点头,把手抽出来拍拍他的肩膀。“放心,还等着你叫我一声爸呢。”

张启山面色依旧冷峻,嘴角几不可闻的挑了挑。顷身到陈深耳边,低语了一句什么。

说完,两人眼光最后一次碰触在一起,皆是心照不宣。

陈深往后挪了几步,倒退着远走,目送张启山进去。张副官和齐八爷都对着陈深行了礼算是作别,张启山衣角终于消失的时候,他双手还插在兜里,甚至没拿出来挥上一挥。

独自走在上海滩的冷风里,转眼已经入秋。

脑海中缠绵不去的依旧是张启山的音容笑貌,几个月以来的,以及刚刚的最后一面。

陈深眼望着灰暗的天色,想起张启山趴在耳边的那一句话。“等我回来,在床上叫给你听。”

唇角不禁泛起一抹复杂的笑意,这像一个承诺,又像一个虚无的梦。张启山太厉害,识得用这样的甜言蜜语,给他坚持下去的勇气,就算只剩一人黑暗中独行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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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6-11-14